社會科學報 | 鐘書林:從經典到再塑經典

發布者:肖文鑫發布時間:2024-09-24浏覽次數:10

近年來,經典傳承成為社會關注度較高的話題。近日《黑神話:悟空》、新版《紅樓夢》的問世,經典傳承問題再度引發公衆熱議。經典,過去僅指儒家著述和佛教、道教等宗教典籍,現在指一切具有典範意義與價值的優秀文化遺産。中國古代經典,從最初的“三墳”“五典”發展至今已蔚然可觀,體現了中華優秀文化傳統從經典到再塑經典,不斷傳承、超越,生生不息的發展曆程。這也正是中華優秀文化傳統數千年經久不衰的魅力所在。

 

  學習經典、敬畏經典,是經典傳承的第一要務。學習與敬畏,其實是一體兩面,俗語“不知者不為過”“初生牛犢不怕虎”,其敬畏心的缺乏,正在于認知的缺乏。其固然可以大膽創新,但難以恒久。傳承經典、再塑經典之傑出者,往往是最善學習、最敬重經典之人。孔子一生最大的貢獻,在于學習。孔子“入太廟,每事問”,虛心學習,不恥下問,自謂“三人行,必有我師焉”,他“學而不厭”“三月不知肉味”“發憤忘食,樂以忘憂,不知老之将至”。孔子如此癡迷于學習,其傳承、再塑的經典因而也最多,對華夏文明的傳承影響也最大。

 

  其次是發展經典、超越經典。這是經典傳承過程中的再升華。孔子廣泛學習,在“三墳”“五典”基礎上,整理出“六經”,成為傳世最早、流傳最廣的文化經典,而孔子一生的言行,被記錄整理成《論語》一書,成為繼“六經”後的經典。在經典傳承與發展中,最常見的一種方式是對原有經典的再改編。其成功者,往往是忠實于原有經典基礎上的再改編。衆所熟知的小說名著《三國演義》,從《三國志》發展而來,根據真實曆史創作,“七分史實,三分虛構”,其人物形象塑造、曆史故事之演繹,卻體現出極大的創造性。例如諸葛亮“多智而狀妖”、劉備“長厚而似僞”,“三氣周瑜”“火燒赤壁”“火燒連營”等,在真實曆史的基礎上,進行了大膽合理的想象虛構,成為再塑經典的典型。

 

  對原有經典的再改編,也有反其意而行之者。其成功者,例如魯迅《故事新編》,對女娲補天、嫦娥奔月、大禹治水、老子出關等中國古代神話、傳說加以改編,賦予新的時代要義。其中《理水》《采薇》《起死》,反其意而行之,譏諷現實,以古典來警示今人。其失敗者,有清代俞萬春《蕩寇志》。俞氏自幼熟讀《水浒傳》,對《水浒傳》在民間的影響深感不安,發誓要清除其“惡劣”影響,便嘔心瀝血,耗盡半生精力寫成《蕩寇志》,與《水浒傳》相抗衡,以挽救“世道人心”。但其書刊印後,幾乎遭到後世的全盤否定。俞氏改編的失敗,不是他不夠努力,以往多歸因于他的政治立場,但究其本質是對原有經典精髓的把握不足。

 

經典傳承,離不開民族文化心理的積澱。《三國演義》再塑經典的成功,還與熟稔中華民族優秀文化傳統、深契民族文化心理密不可分。三國蜀漢政權最終以失敗而告終,但劉備、諸葛亮等“鞠躬盡瘁,死而後已”“知其不可而為之”的奮鬥精神與人格魅力,與曹魏、西晉篡位自立,形成極大的反差,因此更赢得世人尊重。宋元時期,民間流行“說三分”故事中,即有“聞劉玄德敗,颦蹙有出涕者;聞曹操敗,即喜唱快”的傳統,而《三國演義》傳承這一民族文化心理與情感傾向:“尊劉貶曹”,既順應曆史文化之大潮,又符合讀者心理。

 

 傳承經典,離不開與時俱進的胸襟和眼光。從經典到再塑經典,其實也是古今對話、中西互鑒的進程。孔子整理“六經”,是與前二千五百年文化的對話傳承;影視86版《西遊記》、87版《紅樓夢》是對紙版《西遊記》《紅樓夢》的接續傳承。科技手段日新月異,經典傳承的方式也要與時俱進。步入3D、AI的網遊信息時代,當今世界又正經曆百年未有之大變局,《黑神話:悟空》遊戲改編的成功,是一次富有建設性的嘗試。期待科技媒介與傳統經典結合,結出更多碩果。

 

  不可否認,科技傳媒帶給我們便利的同時,也讓我們與傳統經典之間的距離加大。過去生活節奏慢,日月悠長,人們的經典閱讀興趣濃厚。陶淵明筆下有:“歡然酌春酒,摘我園中蔬。微雨從東來,好風與之俱。泛覽《周王傳》,流觀《山海圖》。”那種農耕時代的惬意讀書生活,逐漸離我們遠去。如今,在高科技便利之下,短平快的娛樂消遣俯拾即是,在碎片化的時光中,如何加強經典名著的閱讀,尤其是紙質書籍的閱讀,依然是值得深入探讨的話題。

 

  “雄關漫道真如鐵,而今邁步從頭越。”如何做好經典傳承,把握中華文化精髓,發掘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底蘊,如何講好中國故事,開展中西方文明對話,還有許多紮實細緻的工作要做。人人有責,任重而道遠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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